天光吝啬地渗入深谷,只在浓雾中晕开一片混沌的灰白。涧水轰鸣依旧,却掩不住远处逐渐清晰的、属于人类的窸窣声响。追兵正在拉网式回搜,留给他们撤离的时间,以滴漏计算。
萧澈的状态虽因那股阴冷能量被部分驱散而稍有好转,但失血和持续的高消耗依旧让他步履蹒跚。阿九搀扶着他,两人几乎是以一种连滚带爬的狼狈姿态,沿着涧边湿滑嶙峋的乱石滩,向上游、向金属片持续指引的东偏北方向,亡命奔逃。
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。湿滑的苔藓、松动的石块、隐藏在雾气中的坑洼,随时可能让他们摔进冰冷的急流,或者发出暴露行踪的声响。阿九的感官提升到极致,既要支撑着萧澈大半体重,又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精神力因之前的“驱邪”而萎靡,此刻全凭一股狠劲强撑着。
胸口的金属片,温热感越来越清晰,甚至开始有规律地轻微脉动,仿佛一颗沉睡许久、正缓缓苏醒的心脏。这脉动与阿九自身的心跳,与识海中昆仑镜的微光,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。它不再是模糊的指向,更像是一个精确的“信标”,在浓雾与绝境中,固执地标示着唯一的生路——或者说,谜题的方向。
他们不敢停留,甚至不敢大声喘息。身后追兵的呼喝声、刀剑拨动草丛的声音,如同催命的鼓点,越来越近。好几次,阿九几乎能感觉到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藏身的岩石或灌木丛。
“这边!”萧澈忽然低喝,用尚能活动的右手猛地将阿九推向一侧。
“嗖!嗖!”两支弩箭几乎是擦着阿九的衣角钉入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岩石,箭尾兀自颤动,幽蓝的毒光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妖异。
暴露了!
“在那边!放箭!”粗嘎的吼声撕裂雾气。
更多的弩箭如同蝗群般从雾中激射而来!阿九和萧澈狼狈地扑倒在一块巨大的涧石之后,箭矢“夺夺夺”地钉在石面上,碎石崩溅。
“走不了了…”萧澈喘息着,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色,右手握紧了短匕,“我引开他们,你往上游跑!”
“不行!”阿九断然拒绝。把他丢下,无异于送死。而且,金属片指引的方向就在上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