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这张空白的纸,在贺严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底下,他一个字都憋不出来。
写下那些,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,他曹小军眼瞎,他曹小军无能吗!
“就写,夫妻感情破裂,无法共同生活。”
贺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战报。
“这是事实,不是吗?”
曹小军的身子狠狠一震。
他抬起头,看向贺严,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,只是在陈述一个结果。
是啊,感情破裂。
这四个字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撬开了他心里那扇关着所有屈辱和愤怒的铁门。
他不再犹豫,低下头,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。
“离婚报告”。
他写得很慢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,砸在纸面上,洇开一小团模糊的印子。
写完最后一句“恳请组织批准”,他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:曹小军。
那两个字,他曾经无比自豪,此刻却显得那么潦草,那么无力。
他扔下笔,双手撑着桌子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好像刚刚打完了一场会要命的仗。
贺严拿起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报告,扫了一眼,提起笔,在“组织意见”那一栏,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:“同意。即日生效。”
最后,他重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:贺严。
签完,他把那份报告,像扔一张废纸一样,轻轻推回桌子另一头。
“拿着。”
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只是在下达一个指令。
曹小军死死地钉在那张纸上,“同意”两个字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眼睛一阵阵地疼。
他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纸的边缘,就像被电了一下,猛地缩了回来。
贺严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,眼里的厌恶又深了几分。
他往椅背上一靠,双手交叉在胸前,用不容商量的命令口吻继续。
“明天早上八点,师部会派车到渔光村村口。”
曹小军猛地抬头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贺严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,接着往下说:“你,带上苏晴晴同志,去县民政局,把离婚手续给我办了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,一下下砸在曹小军的神经上。
“办完了,直接回来向我复命。”贺严的语气锐利如刀,直直插进曹小军的心里,“我要亲眼看到那本离婚证。”
“参谋长!”
曹小军终于忍不住了,